林 怨

           ——森林的自述

商国华

 

我的兄弟姐妹

排起来象漫延的潮汐

如一杆杆旌旗 拔地

挽恋江河 呵护苍生

鼓动 生命的深呼吸

 

我是大地天姿的原版

手臂摇动的蓝光

像绿色兵团排兵布阵

飘逸的长发

是大地探触的根须

 

我与混沌初开 同生

凭一身不弯的脊梁

打造了人类进化的壮语

从钻木取火的巢穴 开篇

开启 砍木为耜的灵气

塑造 剡木为楫的浆橹

解开了 构木而栖的梦呓

 

我敞开通透的胸襟

贡珍 送宝 献洁净大气

劈身为材 构人间宫殿屋宇

即便是枯朽 也化作乌金

释放 无尽的原动力

 

我在人类的心曲中

发芽 飘舞 耸立

陪伴左右 缠绵足下

让绿涛在视觉中定居

 

我是人类须臾不离的朋友啊

我是旷达与豪爽的标的

 

屋脊 抗不住沙暴漫卷

禾苗 难耐暴雨急霜

百兽经不住瘟疫流窜

人类奈何不了 灾害偷袭

大自然 劫难无数啊

我却——

总是挺直不弯的浩气

然而 人类前行的脚步

却把我拖进了 忧郁的谷底

 

汉谟拉比国王 一句狂言

千万个士兵刀剑流感

砍下了 幼发拉底河天蓬的桂冠

巴比伦伊甸园 人气落魄

文明 埋进了蛮荒的沙滩

 

绿荫告别埃及的时候

开罗 剥去了植被的嫁衣

宣泄的风 卷起漫天沙雨

金字塔 蒙上泛黄的目光

尼罗河的眼泪转道 决堤

 

亚马逊雨林还在 呻吟

地球 绿宝石的项链

敲打着 金币泻落的急雨

灾火围剿的速度

追赶着雨林退缩的版图

一个春冬 残毁的面积

覆盖了 斯里兰卡全国的疆域

 

都说楼兰打开了西域的大门

为什么 胡杨千年长眠

半截城堡斑驳的碎片

回��着昨天宫殿的呐喊

“连根砍树者罚马一只”

庄重 写下了苍白的笺言

 

跨进 天命之年的人

还在酣唱“高高的兴安岭

一片大森林”只是陪伴

 “天命”年的亘古原林

早已塑成了重门家私

只有＂纪念林＂ 颤抖的枝杆

祈盼 走完孤寂的晚年

 

云贵高原 绿浪弥天

热风吹落的青叶 告诉你

中龄林的枝桠正在抽绿

如何 盖上了服役的戳记

南海雨林豁开一个个天窗

斑秃像疫情跨界疯长

拖拉机闯进长白山的“前哨”

惊悸的速生林 躯干断肠

急功近利的引擎 漫游

“要想富先砍树”的思考

把你们挤进了 木材进口的甬道

 

真不明白 不明白啊

上苍赐子民树木以遮荫

森林曾是人类的襁褓

人类如何 向自己的巢穴开刀

黄河 不容你了

黄河 一次次咆哮

长江 不容你了

长江 卷起天潮

江河撕裂河床的抗议

泛起一阵阵 唏嘘的嘲笑

尴尬 在心底浮涌出潮

 

苍天 听到了看到了

大地 听到了看到了

我的兄弟姐妹 看到了听到了

大地子民移动的足迹——

一边是洪水中临危不惧的人墙

一边又在肢解 蓄水的库区

一边是 越砍越荒的膨胀

一边是 越穷越砍的凄凉

一边 是文明的教科书

一边 是乱砍盗伐的刀斧赶集

赤裸在东西散步

荒芜在南北游曳

枝叶卷起苍凉的涩果

发潮的灵魂

被功利的颂词掩盖

抛掉 乏林国帽子

遥遥无期

呜呼哀哉 呜呼哀哉

 

醒来吧 我的朋友

家园的背景透视百峰空旷

只是半个世纪的喧嚣

一句“用之不竭”的口号

化成了江山资源匮乏的悲剧

得了江山 做什么

保江山 保什么

难道江山只是印把子的传承么

难道 只是让大自然伏首贴耳

难道是 随意挥霍山河的储蓄

或者是 不断的冲撞规则

彩排 与天斗与地斗的游戏

叫停吧 顺山倒的号子

关上吧 林场龙门吊的电机

熄灭吧 履带车沉重的引擎

收起来吧 板斧 油锯 链子机

 

输进 无纸办公的信号

把简报通知 敲进微机

拿起餐桌的刀叉

让一次性筷子 走出耻辱的记忆

还森林休生养息的恬静吧

要知道——要知道啊

和谐 也有人与自然浓重的一笔

商国华同志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新诗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沈阳职工文联副主席，作家协会主席

地址：沈阳市铁西区北二中路41号

邮编：110021

电话：024-25616495

          13940095955